“后疫情时代企业法律顾问的现状直戳心窝。”北京京师律师事务所合伙人张冬光对《法制日报》记者说，言语中充满对当下企业法律顾问市场的担忧。
这种担忧，不少执业律师深有同感——突如其来的新冠肺炎疫情，对很多企业的经营发展造成重大影响，一批餐饮、旅游、影视、外贸等企业陷入生存困境，不得不采取降薪、停薪、裁员等方式缓解压力，法律顾问经费被缩减甚至合同到期后不再续约。
疫情防控常态化下，企业法律顾问市场面临哪些危机？律师事务所、律师群体将如何应对挑战？近日，《法制日报》记者就此展开调查。
北京盈科（杭州）律师事务所律师金迎春告诉记者，盈科（杭州）律所统计发现，今年3月到6月，律所原本服务的顾问单位中，约10%生存困难甚至发不出工资，提出暂停续约法律顾问服务；近30%的企业希望缩减顾问费用。
“北京都城律师事务所在全国各地服务几百家企业，受疫情影响，合同到期后不再续约的中小企业占20%到30%。”北京都城律师事务所主任桑圣元说。
张冬光说，目前律所减少的企业法律顾问业务，主要集中在餐饮、影视娱乐、旅游等行业，这些行业受疫情影响较大。
当然，并非只有坏消息。记者在采访中了解到，不少企业虽然出现经营困难，但意识到疫情给企业带来的法律风险，决定续签法律顾问合同，企业法律顾问的需求并非只是下降。
国琳科技有限公司董事长周庆念解释说：“后疫情时代，经济下行压力增大，企业销售、履约、应收款都可能出现困难，风控点增多，法律顾问提供法律服务就显得更为重要。”
北京壹食一餐饮管理有限公司在全国有500多家连锁店，目前仍有一半未营业。“后疫情时代，与合作商之间的纠纷、房屋租赁优惠政策等都要靠法律顾问帮忙解决，特别是快餐外卖、生鲜半成品配送等新项目，也需要法律顾问协助防范法律风险。”北京壹食一餐饮公司总经理韩伟宝说。
浙江润昇新能源科技有限公司副总经理谢萍萍说，企业纺织面料外贸出口业务受到疫情严重影响，但大额订单审核、经营方向、股权架构等种种重大决策更加依赖企业法律顾问，只要企业存在，就离不开法律顾问的帮助。
前不久，都城律所代理了某民营制药企业的仲裁案件，考虑到企业在疫情防控期间经营较为困难，最后经协商，仅收取了原本服务费用的四分之一。
“不只是减免费用降低企业成本，我们还专门组建投融资服务专业团队，为顾问单位提供高附加值法律产品。”桑圣元说，面对企业法律顾问市场环境的变化，律所也在积极应变。
受访者普遍认为，后疫情时代，虽然一些企业压缩法律顾问经费甚至不再续约，但也有一些企业对法律顾问服务呈现出刚性需求。企业法律顾问仍是一块尚未完全发掘的“蓝海”市场，需要律所、律师主动应变，提供更加有针对性的、优质的法律服务。
最近一段时间，张冬光很忙碌，他通过“云培训”，为一些科技型企业的技术人员普及网络安全法律知识，提升员工网络平台风险防控的法律意识。“以前，企业法律顾问多是为低频、事后、被动的法律需求服务的；现在，企业法律顾问要积极应变，更加主动地服务企业。”张冬光这样解释他对企业员工开展网络法律培训的缘由。
金迎春告诉记者，盈科（杭州）律所对个别受疫情影响严重的企业主动延长3个月企业法律顾问服务期限，与浙江商会和浙江工商学院共同组织了企业法律顾问直播论坛，对行业系统性问题给予解答。
“比如，针对企业劳动用工紧缺的问题，我们建议企业采取派车接送员工、帮买车票等办法稳定职工队伍。此外，积极帮助企业争取当地优惠政策，实实在在解决眼前问题。”金迎春举例说。
四川矩衡律师事务所合伙人律师魏玥说：“我们的一些合作企业复工复产时间比较晚，考虑市场整体的紧缩状况，对部分受冲击比较大的顾问单位，我们主动提出延期服务，受到企业欢迎。”
疫情防控是长期的，对企业法律服务市场的影响也是长远的。很多律所、律师也在思考，如何转危为机？
张冬光注意到，疫情之下，新增了一些突发劳动纠纷、合同履行、应收账款管理等专项法律服务产品，电商、在线教育、医药等行业的法律顾问需求有一定程度增长。这是机遇。
“未来的企业法律顾问服务会新增更多碎片化服务产品，按需组合供给，一改以往大而全的法律顾问服务模式，这可能是律师需要关注的一个趋势。”张冬光说。
“虽然市场冲击让嘉安所部分从事企业法律顾问业务的律师降低20%左右的收入，但网上办公节省了时间和距离成本，可以为更多企业提供更便捷、更有价值的法律顾问服务。长期来看，或许并非坏事。”郑爱丽说。
在金迎春看来，民法典的出台是转危为机的重要保障。民法典梳理了雇佣企业的民商法律关系考量，接下来法律顾问很重要的任务是厘清民法典框架下对企业的影响，帮助企业重整商业构架，梳理和完善合同。
“民法典时代，企业法律顾问大有可为。当下，亟待推进律师专业性和互联网的有机融合，为企业法律服务市场注入新的活力。”金迎春说。
“在法治环境下，企业法律顾问服务需求属于刚需。”浙商研究会执行会长、浙江工商大学教授杨轶清认为，经济社会发展趋势对企业法律顾问提出创新复合型、预防型人才要求，法律顾问律师要精通公司治理、财会业务、商业常识等方面的知识，如此，参与企业决策核心和顶层设计的机会才能比较多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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